認萍生(慕少艾)。南宮橫瀾(神翳)。
北辰元凰。笏朝思。羽人梟獍。



「什麼人?!」
才與教皇議事完畢的姬小雙在欲返回自己居住的樓隔時,途經大殿便敏銳地察覺到異樣。
…翳流裡不該存在的氣味。

「…是姬護法吧,慕某深夜打擾了。」黑暗中,一條人影緩緩走了出來,竟是慕少艾。

姬小雙瞇起眼注視著來人,熟悉的白色長髮、違和的笑意。

「…是你。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請離開吧。」冷了的聲調有刻意的疏離。

「呼呼,這藥師曉得,本是打算前往教皇寢居的,但腦昏昏一時分辨不出方向,煩請姬護法帶個路,可以嗎?」

說話的同時慕少艾向前走近了幾步,姬小雙嗅到了飄散在空氣中淡淡的草藥味與濃重酒氣。

「夜既深,教皇業已歇下,藥師明日請早。」

「這可是急事,要急辦的,還請姬護法通報一聲吧。藥師明日行程滿檔,怕抽不出時間來給北辰教皇拜別……」慕少艾揉揉眼睛,但那眼神怎麼也不見清明。

姬小雙自然非是愚人,當然清楚越是不對的時間越是關係重大,雖然這個素行不良的前科犯表現出來的並非如所言般那樣緊急。但礙於對方敏感的身分,他也不好擅自將人趕走…

「那麼,請暫候片刻。」

「多謝。」

不一會姬小雙便折了回來,面無表情地告知教皇答應見他。
而藥師像是早猜到事情絕對無差錯,哼著不成調的小曲邊隨同姬小雙前往翳流之主的居所。

「教皇,人已帶到。」

「讓他進入。」低沉的嗓音傳出,不見一絲疲態。

「是否需要屬下隨侍?」

「不用。」

「……是。」

姬小雙伸手推開厚重的門板:「慕藥師,請。」

慕少艾雙腳踏進靜謐的居室之後,目光大剌剌地掃了圈偌大的空間,但並沒發現翳流之主的身影。

「往內室裡來吧,省得我一趟腳程。」

「呼呼,教皇也是隨性之人,那藥師便失禮了。」

穿過偏廳,這才看到即便一身輕裝仍難掩貴氣的翳流之主──北辰元凰慵懶地橫臥在軟榻上,執卷夜讀。
察覺來人到來也眉沒掀頭沒抬,話也沒說的打算。

「哎呀呀,丑時已過,教皇真是孜矻好學。」

不管身在何處,藥師慕少艾都不是個會虧待自己的人,挑了把最接近翳流之主位置的軟椅,問也沒問主人就一屁股坐上去,順手將帶來的酒壺放在桌上,拈來茶盞變逕自斟起酒來。

「深夜來訪,不是要同本皇品酒吧。」

「嘿,這是自然。」慕少艾偏過頭,微微一笑,「這酒是我珍藏十多年的佳釀,怎可輕易與人分享。」
藥師的風格乃是,即便在別人家地盤也要老實地很囂張。

「哦,那先生此次前來所為何事?」

翳流之主也不動怒,淡漠的目光終於離開書卷,睨著眼前如入無人之地的不速之客。

換慕少艾沒應聲,一連灌下幾杯醇酒,然後還動手鬆了鬆頸邊的盤扣。
來人如此放肆,東道卻是沉穩依然。

「……唔?你方才問我話嗎?」

偏頭看著榻上的王者,藥師揉了揉額,從懷裡取出一個不若掌大的精緻錦盒,朝翳流之主擲了過去。

「為了這個囉。」

一語不發打開錦盒,裡面是一顆翠綠色的藥丸。

「嗯,這是───?」

「補品啦、補品。之前欠你的,今夜藥師親手奉上。」

沉下臉,翳流之主鬼魅般飄至藥師身畔,語氣不善:「這回又是什麼算計?」

「呵呵,教皇這是不信藥師的誠意囉?那還我也行藥師當補個身體───」邊說邊迅速伸手探向錦盒!但眼前的人已經先他一步將之收進懷中。

這下慕少艾臉上盡是得意的笑了,反觀北辰元凰臉色開始不善。

「說出你的目的。」

「教皇未免多心,藥師方才不是說了,那是欠你的,欠人東西總是要還哪來那個多理由。」

不耐地揮揮手,斜眼看到翳流之主不解的眸光這才想起…「啊,是我糊塗了,其實這是很久以前藥師欠南宮教主的,現下既然他與你密不可分,那就請代為收下吧。」

雖然沒有長時間來往過,但北辰元凰認定了慕少艾今晚的行為已經悖離他向來無成人之美的作風,當初合作不過是各取所需,況且他與南宮神翳是如水火。
贈藥?太可疑。

無視翳流之主打探的視線,慕少艾接連又是幾杯下肚。

「當初下手的劑量我記得很清楚,自然清楚南宮教主功體的受損程度,雖然教皇你沒提但識者畢竟不能瞞嘛~」

沒形象地打了個酒嗝,淡褐色的瞳已經浮起迷茫幽光。

「哎呀教皇如果嫌麻煩就喚來下人將我搬去隨便的廂房吧藥師我已經頭暈目眩走不動了真是萬分抱歉叨擾至此………」

後面幾個字幾乎已經無法辨識。

翳流之主冷冷地盯著無防備瀟灑不醒人事的人,似乎在思考如何處理。
半晌──

「慕少艾,你從來都是這般囂張的嗎。」喃喃低語後是輕輕長嘆。

認命舉起尊貴的手準備先拿開某人手心裡的茶盞,瞬間的指間相觸卻讓北辰元凰心下一陣錯愕,眉峰跟著攏起,旋及彎下身抓起慕少艾的手腕一探脈象。

果然,真氣紊亂內力虛浮,臟腑甚至出現耗弱之象,看起來應是遭到強大外力重挫───這個人,內傷竟如此沉重?但,什麼人有這種能力?

「教皇欲往何處?」顧守門外的姬無雙沒想到走出來的竟是自家主上。

「丹房。你不用隨侍了。」

「是。」

「讓人進去燒幾盆爐火,天明前不可燼。」

「…屬下遵命。」

縱使有滿腹疑問姬小雙也沒問出口,直到看到縮在榻上一角逕自沉眠的慕少艾,陳封的怨懟竟是傾洩而出。
認萍生、慕少艾……為什麼總是你?
當年南宮橫瀾親自帶回,那個災星!

翳流之主回轉寢殿之時,天色已是清明時分,由於天之界限終年森冷,再烈的光線也是探不進來,所以這裡的白晝並沒有比夜晚暖上多少。

爐火正旺,榻上的人正好眠。

昨夜在丹房服下丹藥後他試著氣貫周身,發現重生後便一直無法突破的某股窒礙已經完全解除,真氣流轉收放皆是順意自如。看來慕少艾的丹藥這回的確沒有陷阱。但還是那個想法,這不似藥師作風。

無聲走近長榻,打量那個從頭到腳都清淡若水的人,

驀地一股激烈狂亂的暴躁情緒霎時從胸臆間奔騰而出───!!

───[是你嗎……果然是你,萍生。]

嗶剝的聲音在耳際啪啦作響,北辰元凰撫著額,對突來的鈍痛感到莫名,如果此時有銅鏡,他會發現到淡漠如瓷的臉上,優美的唇角竟彎起了詭異的愉悅弧度。

咬著牙,他看見自己修長的手緩緩探向毫無防備的咽喉……心底大駭!

───[叛徒,就該被撕裂成碎片,對吧我的萍生……]

細汗微溼了鬢髮,尖利指爪在吋許處停下,原來是被另一隻手用力摜住。
北辰元凰明白了。

那個人挑在這時候出來搗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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